今日天气不错,妖狐在街头看了会儿棋,又去茶馆消磨了时间,这才慢悠悠地走回家。
    庭院里净是些玩闹的小孩子,前几天的梅雨涝得大家怏怏的,现在正是撒欢的时候。
    丑时之女坐在廊边剪纸,妖狐好奇,便前去围观。
    转眼一张纸就被小姑娘剪成了个小人儿的雏形,这时山兔的圈突然就砸在了他们的脚边,丑时之女一惊,剪坏了一处,气得掷了纸人儿走开了。
     这纸人儿落在地上,竟站了起来,后面还拖着一截纸条,教那纸人走不动道。妖狐看着有趣,便捡起了纸人,把后面的纸条修剪了一下,看着像条尾巴,于是他索性将纸人上画上自己的脸,这就活脱脱是枚小妖狐了。
     小妖狐被他放在了大天狗的桌子上。
     一开始大天狗时常找不到这小东西。小东西羞怯,常在他伏案写字时抱着尾巴探头出来,等他抬头,就又缩回去了,有时翻开书,可以看到扉页上几朵梅花墨点。妖狐说这是枚纸人,大抵是不用吃喝的,但大天狗还是在桌角置了碟点心,过段时间看过去,也是渐渐少了。
    后来渐渐熟络,小妖狐就坐在笔筒上吮着手指看他,有时还指着字问他怎么念,他忍不住用手指揉了揉小妖狐的耳朵,小东西就炸了毛,红着脸又跑走了。
     起初妖狐觉得挺有意思,这小纸人被大天狗当成了宠物养,有时它坐在大天狗肩头,有时又抱着大天狗袖子上的流苏摇晃,看着挺可爱的,就是长着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,有些别扭。
     可是后来他就不高兴了。
     那天夜雨淋漓,风还有些大,忽的一道闪电劈开,惊的大天狗坐了起来,连带着弄醒了妖狐。
     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 “我得去关窗户,这雨要是刮进了案头,把小人儿淋湿了怎么办。”
     “……去跟你的小人儿睡去吧!”
     遂将大天狗打出门去。

     第二天又晾了他一天。

     晚上就敲门来请罪了。
     还故意挑着要睡的时辰来的,明显来者不善。
     妖狐抱着被子,做出一番睥睨姿态,但是脖子肩膀上还没消的淤青痕迹大大折损气势。
     “大人您英明神武,小的哪敢生您的气啊!……吃醋?哪儿能啊,您宠幸小的是小的的福气,小的怎么敢放肆!”
    被妖狐这般那般不阴不阳的编排了一阵儿,大天狗也不好反驳,只得连连点头,顺着狐狸的气。眼看妖狐松动了些,立马道了歉,掀起狐狸脚边的被子就要钻进去,被狐狸一脚蹬在了胸膛上:“怎么着?得寸进尺了还!为了点儿快活能丢掉尊严,真是个可怕的男人。”
    大天狗握起妖狐的脚踝咬了一口,又顺着小腿往上亲:“我这是一表决心和诚意,自愿奉献上来伺候您的。”
    妖狐小腿勾在大天狗的脖子上,手一撑,两人换了个方向:“今儿个我要在上面!”

     后来小纸人坏掉了。
     门口的树被雷火引着,又燎破窗户,烧了窗边的桌子。
    树栽了新的,窗户裁了新布来糊,桌子换了红木的,屋顶上被晴明插上避雷针。
    但是纸人被燎着了,一瞬间妖狐在上面加的咒法全部流失,小妖狐变回了原型,又是一枚普通的纸人了。而且再也不会动,也不会说话。
    大天狗捏着坏掉的纸人看了好一会儿,把它埋在了樱花树底下。妖狐从没见他如此失落,连带着也难过了起来。
     “这纸人儿是丑时之女剪的,落地就会动,我也不知道其中玄妙,你若是真舍不得,我去请她再剪一个,就又能做出来了。”
     大天狗把他抱在怀里,下巴蹭着他的头发:“不必了,再做也不是这一只。咒术之物脆弱,零落了也是没办法。只是这小东西长得像你,我连带着想你若是有个闪失,我可真要发疯的。”
    “傻子,我见着你现在就有点疯,说的疯话,做的疯事,快去找莹草并桃花,瞧瞧她们可有治你的疯药。”
    “我哪里需要找她们问药?你就是医我的药。”

注:
    “剪纸人落地能动”的梗来自于某篇早年看过的文章,忘记叫什么名字了,
    “你就是医我的药”出自张爱玲小说《倾城之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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