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泪使人疲惫

     
     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茨木,故而觉得有些新奇。
      茨木的眼睛里鎏着光,像夕阳洒在湖水上,粼粼得等待拨撩,他像以前那样望着自己,充满希望,充满柔情。
      “挚友,”他说:“我要把我的身体交付给你,做你骨中的骨,肉中的肉,从你的喉里听你的呼吸,自血液开始缠绕你,我们要时刻在一起了,我们再也不分离了,我最爱的,最爱的酒吞童子啊。”
    酒吞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拉扯胸腔:“我不要你的身体,我要你站在我身边,又让我触不可及,你就像以前那样看着我,笑或者哭,都没有关系,只要你依然存在,我们总是可以活下去。”
    “我存在的,即使没有这副身体,我可以做一只鸟,也可以做一棵树,还可以做空气,萦绕在你身边,你把我吸在肺里,我就躲在你的骨缝中,只有死亡,才能把我们分开,你不要死亡,你要好好的活下去。”
    他抱着酒吞的腰,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,仿佛这只是个普通的晚上,没有死亡,没有离别,他们勾着小手指,平静的好似还有个明天一样。
     “我还是想做一棵树,挚友可以依靠着我,喝酒或午睡,我是不会说话的我。”
     “我想做一颗枫树,到了秋天,叶子又红又热烈,跟你的发色很衬。”
     “我喜欢别人说我们很相衬。”

   

     酒吞每日在红叶林里醉卧,都会想起那天茨木粼粼的双眼,他闭上眼睛,用右手握住左手,想象自己握住了茨木,他深深地呼吸,用茨木的身体感受活着的意义。
    他愿意相信茨木化作了一棵树。在这里,只有他和树是真的。
    这里有假的晴明,假的茨木,假的红叶,一切都是假的,只有喝醉的时候,他才想起来自己是真的。
    “我在苟延残喘。”
    “却还是说服自己好好活着。”
    他听见自己要求跟晴明再打一架,听见陌生的茨木在身后说些什么,但他听不大清,他努力的呼吸,以求证自己和他们的身体都在活着,他爱茨木的温柔,又恨茨木的决绝,但他的爱与恨,都是因他自己而起。

   

     他不禁流下泪来。
     茨木童子。
     我有多爱你,就有多恨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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